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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蘇軾廬山詩談學佛三境界
作者:如流
發布時間:2009/1/1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這首傳頌千古讚美佛陀的詩句,是出自宋朝詩人學士蘇軾的手筆。蘇軾可說是中國古代文人之中,受佛教影響甚深的一位。蘇軾一生宦海浮沉,飄泊無定,人生體驗極豐。他寫詩寫詞無數,其詩文多反映出人生哲理的深廣層面,其中亦不乏談到佛教的內容。
 
蘇軾在49歲那年(1084)遊廬山,並寫了幾首非常著名的絕詩。廬山是中國最有名的旅遊勝地之一,古今遊人墨客寫詩讚美廬山的,真箇是多不勝數,但只有東坡這幾首詩流傳最廣。廬山景色千變萬化,多重面貌,東坡詩由客觀的廬山景色,推廣出多重意境,令人讀來回味無窮。而這些詩句所表達豁達的人生哲理之外,更能表達出佛家的旨趣。
 
佛教自印度流傳至中國,古往今來,學道之人均欲瞭解其入路與階梯,使可以依循而行、拾級而上。印度佛教所傳來的學道階位說法不一,由原始佛教的四果四向,乃至大乘佛教的菩薩階位有四十一位、五十一位、五十二位等等。但到了禪宗流傳之後,由印度傳來的繁瑣階位說法已被簡約為三個階段。其中代表,為《五燈會元》卷十七記載青原禪師所述:「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
 
我們現借蘇軾的三首廬山詩,來說明學佛的三個階段。第一首是〈題西林壁〉,詩云: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我們初接觸佛教時,簡直被佛教中的不同的派別、不同的經教、不同的思想體系,弄得糊里糊塗。尤其是現代的佛教徒,面對著不同地域的佛教系統,如藏傳佛教、南傳佛教、北傳佛教;又有不同國家特色的佛教,如中國佛教、日本佛教、韓國佛教、泰國佛教;此外,更有不同的派系,如淨土宗、禪宗、天台宗、唯識宗、密宗等等。而不同的法師又有不同的說法、各自的主張。初學者似乎是入了佛教之門,但看到佛教中的種種現象,卻又不能認識佛學之真面目。很多人學佛多年,仍然有著這樣的情況。如何從不同的角度來理解真正的佛教呢?蘇軾這首詩一方面反映出初學佛者的情況,另一方面亦說出了其中的道理,就是若要清楚認識事物的真相,是不能從主觀層面中認識的,一定要跳出主觀的不同層面,從客觀上去理解,方能掌握其真面目的。
 
蘇軾廬山詩之第二首《贈東林總長老》:
 
「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
    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
 
行者努力學佛一段時間後,開始感覺到佛法的好處,得到佛法的薰陶,體會到佛菩薩的旨意,明白到佛經中所說的「一切微妙言詞,皆是佛法」,順手拈來,無非佛法,觸目皆是道。於是悟得溪聲流水便是如來說法、山河大地亦如清淨法身,夜來體驗無數八萬四千的法門,皆可以教化眾生。與禪師所說的「鬱鬱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盡是法身」有異曲同工之旨意。但到這個時候,雖然有所體驗,又如何能向其他的求道者說過明白呢?正有不知從何說起之歎。因此有禪師便譬喻這種情況為「啞子吃蜜」。
 
蘇軾廬山詩之第三首〈瀑布亭〉:
 
「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
    到得還來無別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廬山的煙雨與浙江錢塘江潮水,是古來最具名聲的旅遊必到的景點。於是旅客未去之時便百般盼望、千般牽掛,以期前往一覽風光勝景。但當去過之後,便會覺得:廬山煙雨浙江潮不外還是廬山煙雨浙江潮。
 
這首詩的前二句亦可譬喻求道者在未悟道前,總是受到煩惱之纏繞,於是以有所得心來追求正道,並幻想期待著悟境後的種種風光,這不外是妄執而已。詩的第三句便說明直正到達了悟道的境界之後,便會知道其實境界還不外如是。以前總以為有一個清淨的理想境界可以去安住,悟後便發覺世間本來就是這樣,根本並非世間之外有另外一個出世間,世間就是出世間,以前無謂的追求至此方能歇息。這首詩的第四句雖與第一句相同,但卻是指出行者悟後的體驗,雖同是一境,心卻已不同,因此與第一句所表現的意義自是各異了。
 
龍樹菩薩在《中論》觀涅槃品第廿五說:「受諸因緣故,輪轉生死中;不受諸因緣,便名為涅槃。」不執受取著種種因緣,離煩惱執取,便稱之為涅槃,並非另外有一個境界叫做「涅槃」,亦非有一個「究竟」的果位可得到的。到達這個境地,便明白到世間就是出世間,一切佛法,當下現成,毫無缺乏。如此便得大自在,逍遙人生矣。
 

蘇軾的禪理詩詞甚多,這裡只略舉三首,試以符應學佛悟道之三階段。至於其餘詩詞之佛門哲理內容,有待大家有興趣者繼續研習發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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