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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順導師與香港佛教
作者:高永霄
發布時間:2012/9/1

 

(本文原載於二零零五年四月在香港舉行的「人間佛教」佛法講座特刊,現徵得原作者的答允,轉載於此,謹此向高老師致謝。)
 
 
(一)緒言
 
二○○五年乃印順導師百歲誕辰之期,香港印順導師基金會與妙華佛學會主辦,佛教慈濟基金會香港分會、香港大學佛學研究中心及《溫暖人間》協辦印順導師百歲嵩壽之「人間佛教與現代社會」公開講座將在香港召開,在香港佛教歷史是一件盛事,相信這項活動將會影響到本港佛教徒對導師的認識更為深刻,而對導師的著作有更深入的研究,對未來香港佛教的開展更有幫助。
 
學人忝屬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分區會長,三輪佛學社董事長,及佛教法相學會副董事長的身份,本應躬臨台灣導師面前祝壽,以感謝導師曾對本三會的支持和指導,唯適值該次演講會將在本港舉行,為避免長途跋涉,舟車勞頓起見,並承蒙印順導師基金會及妙華佛學會同人的邀請為主禮嘉賓,故未能前往台灣,甚表歉疚。請導師原諒。
 
為了報答導師的厚愛恩惠,學人特別回憶前塵往事,將導師在港的居留期間之事實情況,及其後對導師的著作在香港佛教的影響作一個綜合報導,一麟一爪,魯魚亥豕,草此蕪文,作為對導師的微少賀禮!
 
(二)導師被選為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區會長
 
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分區總會成立於一九五二年,根據該會的檔案紀錄,有如下的敘述:
 
在西紀一九五○年五月至六月間,在鍚蘭召開的第一屆世界佛教友誼大會結束後不久,那時在鍚蘭留學的法舫法師曾寫信給香港的陳靜濤、王學仁、和馮公夏等居士建議在本港組織一個世界佛教友誼會香港分會。奈何因為當時以車禍受傷,需要在醫院留醫的陳居士未能將此重要提議予以重視。雖然在法舫法師不斷的書信來往商討下,仍未能付諸實現。
 
直至西紀一九五一年時,當馮公夏居士因公幹由歐洲回港途中,在鍚蘭會見法舫法師,此事又被重提;馮居士毅然答允負責速成組織香港分會,並得蒙韋達碩士的協力相助,慨然肯出任義務英文秘書一職,但當時因聯絡關係,進展甚為緩慢,幸而各項工作均告順利進行。
 
西紀一九五二年春,由於陳居士身體康復,並予以全力支持,經過多次的私人集會商討後,結果在六月間召集了全港佛教團體代表和佛教知名人士,在新界清涼法苑,召開了一個籌備會議,正式組織了「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分會」在當時的出席者都同意通過了會章和規則,意見一致推選印順法師為會長,馮公夏、陳靜濤、王學仁、林楞真各居士為副會長,韋達為英文義務秘書,隨即向香港政府申請立案為合法社團,並蒙當局予以迅速批准,於是本會乃宣告成立焉。(註一)
 
印順導師在《平凡的一生》中亦有回顧他接納了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分會會長的事,他說:
 
「因緣是一件件相逼而來,有的連推也推不掉的,因緣的追逼而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大概是三月裏(一九五二年)優曇來信約我去「識廬」(在香港跑馬地)因為馮公夏居士們要成立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分會,我沒有去。有一次到了識廬,優曇要與馮公夏聯絡,我說:「今天不便,下次再來。」我習慣於在僧團中自修,不會與居士們打交道。但是(這次)馮公夏等到了清涼法苑來,清涼法苑離淨業林不過數十步,請我去午齋,這是無可推避的了。在席間,商量成立港澳分會,並請我擔任港澳分會會長,這可說是給我的榮譽,是他們的好意,並無實際責任,我也就答應了,這就是一件避也避不了的因緣。」(註二)
 
(三)導師在港完成《太虛全書》
 
其實印順導師當時在香港的聲譽、名望及道德學問均為港人所敬仰,因為他是為了編輯印行《太虛大師全書》而到達香港,繼續完成出版的工作。學人曾在太虛大師誕生一百周年在香港法住學會主辦的國際會議席上提出論文:《太虛大師與香港佛教》中,亦有如下的闡述:
 
《太虛大師全書》之得以完成,印順法師之功不可沒,(中畧)早在大師在世之日,太虛大師即有進行編輯其著述成集之意,一九四六年,大師囑咐李子寬居士在南京創立佛教文化社,主要目的在編印太虛大師之著述,並邀請北平楊星森居士來京負責編印。
 
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七日大師遽爾圓寂,此事更需急切完成,眾弟子乃公推印順法師主持編篡,積極進行。是年五月二十日,印順法師率同續明、楊星森、杜名廉三人在雪竇寺開始工作,經過整整一年的時間,完成了編纂大師七百餘萬言之全書。
 
一九四八年十月,第一編《佛法總學》四冊交由上海大法輪書局印行出版。至於其他各編因為大法輪書局未克印行,因此轉移至香港,成立「太虛大師出版委員會」,公推陳靜濤居士為主任委員,兼統籌財務,台灣李子寬為副主任委員,優曇法師負責出納及交際,校印工作初由演培、續明兩法師負責,繼由竺摩、隆根兩法師負責,覺光法師、松泉法師負責發行。由籌劃全書逐編印行,總計在滬出版之全書,共需港幣十萬元。並且更由印順法師編輯《太虛大師年譜》,及全書總目錄。計全書共有四藏(經、制、論、雜)共二十篇、分裝六十四冊,從全書開始編篡,在香港成立出版委員會,直到全部完成時(一九五六年)足足經歷十個年頭。(註三)
 
(四)導師到達香港的其他因緣
 
印順導師為了要完成編纂及出版《太虛大師全書》為其中一個到香港的因素,而其他的原因就是要離開當時的國內戰事頻仍境況,在導師《平凡的一生》中,有如下的回憶:
 
一九四九年正月,京滬的形勢緊張,其時導師在福建厦門隨緣辦了一所「大覺講社」,演培、續明也都約同到來,到了六月,漳州、泉州一帶,戰雲密佈,導師就與續明、常覺、廣範離開了厦門到達香港。他怎會到香港呢?原因就是法舫法師當年是在香港,一再催促導師來港,並說住處與生活,一定會安排。而導師的真正理想目的,是想經雲南而到四川北碚的縉雲山,因為他對縉雲山,是有一分懷念的,而法尊法師亦曾寫信給導師,早日到四川來安居的。經過了詳細考慮下,他決定了選擇法舫法師的建議,首先到了香港後,再作打算。
 
(五)導師在香港曇花的一現
 
導師到了香港時,妙欽已去了馬尼拉,寄了一筆錢來,決定在港印行導師在「大覺講社」所講的《佛法概論》,等到該書出版後,大陸的局勢急轉直下,縉雲山已經不能再去了,因此導師在香港三年後,又轉到台灣去。(註四)
 
一九五○年間,導師住在香港新界大埔墟的梅修精舍,有黃一鳴國大代表也住在大埔墟,黃代表自認皈依太虛大師,他要到台灣,他到了台灣後,在李子寬居士面前,提到了導師,說導師的生活很苦。所以子老給導師一封信,首先表示歡迎導師來台灣,又說:《太虛全書》正在香港印行,希望導師能繼續主持,完成後再來台灣,而《全書》的印行,他不負任何責任的。導師讀完了信後,竟不知所措,其實,這是黃代表的好意,因為當時導師尚未有來台的意思的。(註五)
 
從一九四九年六月導師到了香港,經過三年多後,又發生了變化,離開香港到台灣,正如導師在他的著述中有「香港與我無緣」的感歎,這又是因緣使然!
 
一九五二年五月底,李子寬從台灣來信,中國佛教會決議,推請導師代表中華民國,出席在日本召開的世界佛教友誼會第二屆大會,議決案寄來給導師,在導師心中,日本佛教在現代的佛教國家中算是一大支流,應有它存在的價值,又有值得參攷的地方。這樣,導師便答應下來,等到入境證寄來後,導師於七月十五日前後,便到了台灣。
 
等到九月,導師從日本回到台灣,本來導師是希望返回香港籌備建築福嚴精舍的,因為妙欽法師已從菲島寄來一筆欵項作購地之用,而有些捐欵亦已收到了,因此非回香港計劃一下不可,可是事與願違,當子老替導師申請入台時,却忘記同時申請出台證,因此,導師亦無可奈何便留在台灣,接受了善導寺護法會的邀請,就任導師一銜。要等待一年多後,才可以再到香港,經過清除了一切事務,然後再返回台灣去居留,在那裏創建了福嚴精舍,從此便專心於著述的寫作,深入經論,成為了近代中國的佛學大師。
 
(六)導師在港的弘化生涯
 
導師於一九四九年六月到了香港後,最先乃到本港最大的寺院──寶蓮寺過夏,中秋,乃移居於香港灣仔佛教聯合會,其時,佛聯會仍未有會址,而開會和辦公的地方係假借跑馬地山光道東蓮覺苑的,而灣仔的地方係在戰爭和平後接收了日本人在港灣仔道的淨土宗東本願寺的物業,乃是一間四層高之木建樓,甚為殘舊。該時有兩層用作為小學義學,二層用作宿舍,十分簡陋。(註六)
 
因此,導師住了不久,即於十月初轉往新界粉嶺覺林,環境比較優越,直至翌年(一九五○年)得到佛教徒馬廣尚居士的幫助,便借住於大埔墟石鼓壟梅修精舍,該精舍隣近慈祥法師的大光園,即是現在的南傳泰僧主持的太和寺地方,導師暫時居住了一段時期。
 
一九五一年間三月,導師再遷居到青山九咪半的淨業林去,淨業林是鹿野苑三當家的精舍,由於仁俊法師與他的私交很厚的關係而獲邀請居住,演培和續明一同前往,而仁俊跟著也來同居,不久,演培去了台灣,因此,在淨業林住了一年多時間。淨業林的地址,據說就是現在離清涼法苑不遠的地方,即是現今智梵師的極樂寺,不過到底,導師認為這是叨人之光,寄人籬下,若果是定居香港的話,一定要自建道塲,方能長久之計的,因此從那時開始,導師便計劃籌備開創福嚴精舍,決定後,就與妙欽說明,妙欽也同意了,願為導師成立精舍去籌欵,不久,就滙來了一筆欵項,並且亦已找到了建築地址,可惜後來因為一九五二年中到台灣準備出席第二屆世界佛教友誼大會的事情而阻滯的因緣,以致整個計劃都改變了。
 
至於導師在港的三年半時間,亦不忘記說法與寫作。其間最主要的成就乃是編寫了《太虛大師年譜》及出版了《佛滅紀年抉擇談》。一九五○年二月在荃灣鹿野苑講了《寶積經──普明菩薩會》,三月在梅修精舍講《大乘起信論》,後成《講記》出版。一九五一年,講了《勝鬘經》,成為《講記》,及《淨土新論》,一九五二年在淨業林為住家眾講《人間佛教緒言》,《從依機說教來說明人間佛教》,《人性》及《人間佛教要畧》,以上四篇講稿與其他講稿被輯成《佛在人間》,收集於《妙雲集》(下篇),一九五二年六月寫了《法句序》,這是為太虛大師的弟子了參法師被派往錫蘭留學的巴利文譯作《南傳法句》(Dharmmapada)而寫的,內容是導師在此序文中略述法句偈的歷史和意義,是很有研究南傳佛典的學術價值。(註七)
 
導師除了在港弘法及著述外,三年間更出版了有關他自己的作品,十分豐富。
 
一九四九年夏天,導師到了香港,安頓生活後,首先收到了妙欽從馬尼拉滙來了印刷費,所以在十月中很順利地出版了《佛法概論》。
 
由一九五○年開始,直至一九五二年秋季,法師離開香港前的一段時間,總計出版了下列多種著作,計有:
 
一九五○年《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講記》
          《中觀今論》
          《評熊十力的新唯識論》
          《青年佛教與佛教青年》
          《性空學探源》
          《大乘是佛說論》
          《太虛大師年譜》
一九五一年《佛滅紀年抉擇談》
          《淨土新論》
          《大乘起信論講記》
一九五二年《中觀論頌講記》
          《勝鬘經講記》
          《佛法概論》(再版)
          《金剛般若波羅密經講記》
 
以上各書藉的印行費用,除了《佛法概論》由妙欽滙來的捐欵,《中觀今論》由香海蓮社負責出資及《太虛大師年譜》由《太虛全集》出版委員會承擔印費外,其餘的書藉都是由籌募得來的,感謝各方面善信的捐助,實屬難得,而所有有關於流通的事宜,概由東蓮覺苑負責的,出版人則以正聞學社叢書的名義發行的。(註八)
 
(七)香港的三輪佛學社
 
三輪佛學社乃是一群香港熱心於弘揚佛法的善信佛教居士所組成,成立於一九六二年,學社發起人有邵黃志儒、李惠蘭、潘關瑞卿、招張德奇和羅時憲教授等人,自購會址於九龍油麻地佐敦道鴻運大樓,以弘揚佛教為宗旨,自成立以來,即開始發揚佛學,培育人材見稱,開辦佛學班和講座,成績卓然,尤其是以羅時憲教授每周講解法相唯識學名聞於時。港中不少講師都出自該社,以聽講羅教授授課而得到傳承法相唯識學之要旨。其後於一九六五年更成立佛教法相學會,與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區會聯合成為香港佛教三位一體的佛學機構。
 
韋達(兼善)碩士當時是法相學會的副主席,亦是世佛會港澳總會的英文秘書,韋碩士和導師的認識是因為同是台灣張其畇博士之中華文化學術院的哲士,十分稔熟。韋碩士因聽講羅教授講《成唯識論》達十年之久,所以將之譯為英文本,乃請求導師賜序,蒙導師應允,並完成於一九六九年,名稱為:《英譯成唯識論序》,被收入於《華雨香雲》中(7)的文集中。(註九)
 
約於七十年代(準確日期待查),當導師有緣再來香港的時候,韋碩士認為機會不可失,乃相約導師到臨三輪佛學社演說佛法,蒙導師不棄,便由韋碩士從「識廬」迎接導師依時抵達該社,出席者有三輪社、世佛會、法相會同人,濟濟一堂,共同歡迎導師。導師身穿灰色袍衣,相貎清癯,身材高瘦,目光如炬,形像一個老學究。經過羅教授介紹後,導師站立在講壇上說法達二小時,毫無倦容,他講的題目是〈談法相〉,內容十分精闢,為我們開示了法相宗的精義,如醍醐灌頂,令人耳目一新。可惜講詞並沒有人作翻譯,所以一部份聽眾都未能得沾法益。實為美中不足。
 
有關導師的講詞內容甚為詳盡,他首先說明法相的解釋是廣義的,並不單指法相就是唯識。他說出佛的定義就是「知諸法自相,共相的覺者。」所以,佛法的探究,就是法相的探究。後來更發展到大乘佛教的思想,對於一切法是「現在有」與「三世有」分為兩大派別,前者乃是法相宗,而後者屬於中觀宗,最後,大乘的聖者以高度智慧去體驗真理然後理解到法相乃如幻如化的「妙有」境界,才是真實義。(註十)
 
在導師《平凡的一生》述出版的過程中,得到不少善信的供養,才能完成的,導師在其中特別舉出了香港三輪佛學社的邵黃志儒(董事長)特地送來了港幣三萬元,使印費不致困窘,這是意想不到的勝緣呢!
 
(八)香港太虛大師百年學術會議
 
〈一〉一九八九年年抄,香港佛教法住學會於香港召開了一個名為「太虛大師誕生一百周年學術會議」,為期五天,出席者有來自中國大陸、台灣、香港及海外學者三十餘知名學者,發表論文亦有三十多篇,會後輯成《太虛誕百年會議論文集》由法住出版社印行。學人亦蒙被邀請參加,在會議中發表了:〈太虛大師與香港佛教〉。(註十一)而印順導師在會上亦有致送〈賀詞〉一文如下:
 
今年為太虛大師百年誕辰,香港法住學會發起,得到海峽兩岸佛教學術團體協辦,舉行「太虛大師百歲誕辰紀念會議」,這是富有深遠意義的會議;虛大師處身於世間劇變的時代,深智遠見,本著佛法的深切體會,倡導適應時代的「真現實」的「人生佛教」。思想不落窠臼,從傳統的「大乘八宗並弘」進展到世界三大系佛教的融貫抉擇;也就重視世界佛教的聯合。復興中國佛教,主張教理、教制、教產的革新,「建僧第一」,所以興辦佛學院。這因為唯有佛弟子品質──信心、學識、德行的提高,才能復興中國的佛教,發揚大乘精神,積極從事於人生正行以救中國,救世界。但由於一般僧界的固蔽與抗拒,時代又不斷的急劇變化(光復革命、軍閥割據。北伐、統一、抗日),四十年的復興運動,終於不能實現大師的理想。中國佛教界特別為大師舉行會議,相信虛大師所念念不忘的,復興佛教以救人救世的悲願與理念,會得到肯定的闡揚,對中國佛教的新生,會起著啟發與激勵作用的!印順忝居大師門下,為衰朽所困,不能躬預莊嚴的盛會,謹以一瓣心香,遥祝大會圓滿成功!並對與會諸公致誠摯的敬意!(註十二)
 
導師這篇賀詞當然給與大會人士一種鼓勵和指引,對於中國佛教的當前方針有很好的啟發作用。回顧今日虛大師的弟子,法舫、大勇、芝峯、竺摩、優曇、茗山、法尊、大剛、敏智、妙欽、大醒,及續明等都一個一個地離開了;於是未來的中國佛教的興隆昌盛,就落在青年一代懷有遠志,肩負起有責任感的青年一代佛弟子了!
 
當然,在會議中,亦有討論到虛大師的判教思想,例如:初期的《佛學概論》主張的三級三宗,就是:五乘共法,三乘共法,及大乘不共法,然後再分成為一.法性空慧宗、二.法相唯識宗、三.法界圓融宗的三類法分別。但尚未有關於導師的大乘三系──性空唯名論(初期)、虛妄唯識論(中期)和真常唯心論(後期)的三期加以比較,可能是這個會議袛討論虛大師的思想分析而已。對於這樣的區分緣因,學人亦引用導師的解釋。可是有關人生佛教和人間佛教的問題就不同了。會議中有關此問題討論的就有四篇,計有中國大陸的楊曾文與頼永海,台灣的游祥洲與楊惠南,因為這個題目較為熱門,引起了大家的興趣討論。其實以後尚有更多的學者亦以導師的人間佛教的焦點和虛大師的人生佛教有不同的銓釋,學人才疏不敢予以置評,袛有引述導師的《華雨集》第四冊的作品契理契機的人間佛教作為導師的觀點去觀察,則有如下的說法:
 
我分「大乘佛法」為三系:性空唯名、虛妄唯識、真常唯心,與太虛大師所判的法性空慧宗,法相唯識宗、法界圓覺宗──三宗的次第相同。其實,在唐圭峰宗密的判教中,已有法相宗,破相宗,法性宗(總攝終,頓、圓)的安立;(註十三)永明延壽是稱為相宗、空宗、性宗的,這可見,在「大乘佛法」發展中的三系說,也與古德所說相通。次第的前後差異,是由於圭峰等是依賢首宗說的;真正差別的,那是抉擇取捨不同了,(註十四)
 
至於宣揚「人間佛教」,導師亦認為是受了太虛大師的影響。太虛大師曾經說過:「依著人乘正行,先修成完善的人格……由此向上增進,乃可進趣大乘行」。這是能適應現代的根機,但是末法時期,應該修依人乘而趣大乘行,沒有經說的依據,不易為一般信徒所接受,……所以導師要從佛教思想的演化中,探求人間佛教的依據。
 
因此,導師在一九四一年間,寫了《佛在人間》,明確的說:「佛陀怎樣被升到天上,我們還得照樣歡迎到人間。人間佛教的信仰者,不是人間,就是天上,此外沒有你模稄兩可的餘地」!一九五一年,導師在香港淨業林曾講了《人間佛教緒言》的四篇講詞,這袛是導師提倡「人間佛教」的序論而已,以後便陸續向著這一個目標,闡述「人間佛教」的真義。跟著又寫了《慈悲為佛法宗本》及《一般道德與佛化道德》,予以支持此理論。因此,導師確定「人菩薩行──人間佛教的開展,是適合現代的,但也可能引起副作用的。」但無論如何,人間佛教的人菩薩行,不但是契機的,也是純正的菩薩正常道。
 
最後導師在結尾時寫了段感人的文章:
 
我是繼承太虛大師的思想路線(非鬼化的人生佛教)而想進一步的(非天化的)給以理論的證明。從印度佛教思想演變的過程中,探求契理契機的法門,也就是揚棄印度佛教史上衰老而瀕臨滅亡的佛教!現在,我的身體衰老了,而我的心郤永遠不離(佛教)少壯時代佛法的喜悅,願生生世世在這苦難的人間,為正覺之音而献身!(註十五)
 
〈二〉一九九七年三月,由香港二十個佛教團體共同合辦之「太虛大師圓寂五十周年紀念」活動,邀請台灣宏印法師及馬來西亞之繼程法師來港主持專題佛法講座三天,今次講座的兩位法師再被邀請來港主持,可說是輕駕就熟的。
 
當年,佛教法相學會並參與大會籌備委員會工作,董事趙國森被選任為常務委員會副主席,學會並贊助經費二萬元,世佛會港澳區會亦捐出一萬元以玉成其事。
 
該次活動出版了《太虛大師圓寂五十周年紀念特刋》,學人被邀請發表了《紀念太虛大師圓寂五十周年紀念感言》。(註十六)以充實內容。
 
(九)結語
 
印順導師無疑是現代佛教界的一位偉大佛學思想家,歷史哲學家,佛學文化界的導師。在中國佛教史中佔了寶貴的一頁,備受國人的尊敬。
 
導師自出家以來,精嚴教戒,深入經論,培育後進,作育英才,尤其是對於年青一輩的後學者予以提挈,他的志趣是在精神上、行為上,倡導青年佛教與個人佛教的。他所說的青年佛教是菩薩,……青年佛教所表現的佛教青年是在真誠、柔和、生命力充溢於情意中,融合了老年人的人生的寶貴經驗。(註十七)
 
導師思想對佛教經典的深入滲透,著作如林。受學者若想研究,可從原始佛教開始,以《雜阿含經論會編》為對象,而閱讀《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繼而研究部派佛教,參考《以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的研究》,跟著步入印度大乘時期,有《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繼後更有初期佛教的下列作品《中觀今論》及《空之探究》作為補充,其後更研究中期佛教《唯識學深源》。最後則是「如來藏」,以導師著作《如來藏之研究》為依據,加以《印度之佛教》及《印度佛教思想史》兩部有關佛教史作為輔導。如此豐盛的著作甚為難能可貴。若能如此循序漸進,則受學者便能入佛法之堂奧了。
 
至於導師之兩部著述:《佛法概論》和《成佛之道》之入門書更是港澳受學者的基礎課本,缺不可少的,而應以導師之〈佛法〉及〈大乘佛法〉。(註十八)作為參考,便可把握佛學的綱領,作為南針,穩步前行。
 
在香港,《佛法概論》和《成佛之道》已經很普遍流通,成為佛學基礎班之課本。
 
本文在結束之前,應對下列各位人士致衷心的謝意,首先對妙華佛學會導師慧瑩法師,時常惠贈印順導師的新著作,陳瓊璀學友惠贈《妙華會訊》,印順導師基金會董事黃周娟娟女士作道義上的支持,寄贈《正覺之音》。佛哲書局東主高先生惠贈導師著作並鼓勵,東蓮覺苑澄真法師及大光園主持圓慧法師給予學人有關香港佛教歷史的資料等,若無上述諸位大德的幫助,本文實不克完成。
 
最後,本人謹以心瓣一片,遥祝   印順導師身體健康,福慧雙全,長住人間,六時吉祥。
 
並祝此次「人間佛教與現代社會」佛法講座成功。
 
 
佛曆二五四九年(二○○五)三月吉日作者完稿於香島百麗園
 
 
註釋︰
 
(註一)錄目:《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分區總會簡史》──《世界佛教友誼會銀禧紀念特刋》
(註二)見《平凡的一生》第五十五頁
(註三)錄目:《太虛誕生一百周年會議論文集》之〈太虛大師與香港佛教〉(拙著)第三二二頁
(註四)見《平凡的一生》第四十四頁
(註五)見《平凡的一生》第四十五頁
(註六)見《香港佛聯會金禧會慶特刋》之〈香港佛教聯合會簡史〉(香港商報編印)一九九五年出版
(註七)見《平凡的一生》之〈寫作的回憶〉第一五六頁
(註八)見《平凡的一生》之〈出版的殊勝因緣〉第一七三頁
(註九)見〈寫作的回憶〉第六二頁
(註十)導師演說全文見《華雨集》第四冊中〈談法相〉
(註十一)《太虛誕生一百周年會議論文集》第313-330頁
(註十二)《太虛誕生一百周年會議論文集》第四七0頁
(註十三)見圭峰宗密之《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二)「即是依性說相教,破相顯性及真心即性教。」
(註十四)見《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第十六頁
(註十五)見《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第六十九頁
(註十六)見《太虛大師圓寂五十周年紀念特刋》內文
(註十七)見《華雨香雲》(2)〈雜華雜記〉
(註十八)見《華雨集》第二冊〈方便之道〉
 
 
附註︰    
 
印順導師雖於一九五二年六月被選為世界佛教友誼會港澳分區總會會長,數個月後,便因代表中國台灣出席第二屆世佛東京大會而離開了香港,但港澳分區總會同人仍以導師為會長,直至一九五六年間改選時,馮公夏居士升任為會長,而導師乃被眾推舉為榮譽會長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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